夜幕下,波音737在肯亞首都奈諾比緩緩降落,步出機艙,破曉前的冷冽寒風吹走最後一絲睡意,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我們拖著行李,跟著機場裡熙來攘往的黑色人潮,共同迎接在非洲的第一個早上。是的,跨過印度洋,經過二十多個小時,我們終於抵達了非洲,而這裡,距離我們要前往的西非迦納,還需要坐將近六小時的飛機。


非洲,一個對台灣學生幾乎全然陌生的國度,加上是清大與非政府組織OVF第一屆合辦的志工活動,事前毫無先例可循,即使在出發前,行程依然再三修改。面臨種種的不確定,我們徬徨,但也只能靠網路和書本來填補想像的空白。7/27號,在機場揮手道別後,我們正式踏上旅程,而接下來的35天,即將體現我們行前半年多的準備以及二十多年在台灣所接受的正規教育。不同的膚色,不同的思考方式,兩地文化的差異碰撞,十個年輕的生命在迦納的熱土上會激盪出多少漣漪,我很好奇,同時這也正是我們構想籌拍的紀錄片主題。

 

正如Eiddle所說,世界上很多人對非洲的認知其實很籠統,非洲不是一個單一國家,而是一片完整的大陸,無論是草原遼闊的東非,撒哈拉回教文化的北非,雨林密佈的中非,礦產豐富、種族對立的南非,各國之間,無論地理氣候風土民情都有巨大的差異。迦納人口數與台灣相近,南臨幾內亞灣,中北部是降雨稀少的莽原區,東西北方分別和多哥,象牙海岸,布吉納法索接壤,人口相對集中在豐饒的大西洋沿岸,氣候乾濕分明,全年高溫。作為非洲最早獨立的國家,迦納人對他們的民主成果相當自豪,在我們很多的訪談對象中,包括學生,職員,警察,當談及國家時,總是不經意會流露出自信的表情,這在台灣,的確是很少有的現象。而且因為拍攝紀錄片的關係,讓我們有機會深入了解到迦納社會中的各個面向,包括雨林中的農民的困境,警察學校、大學推動ICT的現況,部落中酋長們的各式慶典等。而我最感興趣的,大概就是酋長的角色了,儘管現行的民主政體取代傳統部落酋長制,酋長喪失了很多稅收和軍隊的權利,不過地區間的酋長依然享有崇高的社會地位以及一定的政治影響力。同時,因為全國過半數的基督徒,迦納人和平有禮,待人真誠熱心,面對困難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從容以對,令人甚為佩服。但這種悠閒的生活步調,正是Africa time一詞的由來,意即不太準時的時間觀,當然,這有時候真的很會讓人抓狂。


       迦納舊名黃金海岸,物產豐饒,盛產可可及黃金,但正因如此,吸引了歐洲列強的注意。Elimia是一座潔白耀眼的美麗城堡,過去的她,卻有一段心酸的歷史。殖民時期,這是全世界最大的黑奴出口港,來自歐洲的殖民者,將中非剛果雨林中的黑人,大量輸往西非,黑奴們在這裡被拍賣交易,然後送往急需勞力的南北美洲,出口了五百年,賣出了相當於一個台灣人口的數量。在這個雄偉的城堡裡,分成男女兩大囚房,而男性囚房遠遠大於女性囚房,我問導遊,這裡曾最多收容多少奴隸,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有上限,因為衛生條件太差,有太多人在裡面死去了,而新的奴隸源源不斷從中非輸入,從來就不會人去調查確實的數字。而出了狹小的never return之門,就是再也不會回到非洲故地了。我們在空曠的囚房中憑弔,潮濕的空氣中,似乎隱約還能聽見奴隸的啜泣。殖民者把城堡漆成白色,和非洲人天生的黑皮膚形成對比,讓他們無所遁逃。代表純潔無暇的白色,在這裡格外令人感到諷刺與悲哀。


    儘管這裡有著傷痛的過去,但迦納人沒有歷史包袱,他們樂天知命,坦然面對過往,熱情對待生命的態度,更是令人數肅然起敬。Agerorgia說我們的膚色可能有黑有白,但我們的血液都是紅色的,他深信愛可以跨越種族,Joy說,借由ICT世界上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可以相互聯繫,分享彼此間的想法,但借由愛,也就是用心來交流,不需要任何設備,一個握手一個微笑,我們就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對方的善意與熱情。在這個距離赤道和子午經線交會點最近,號稱世界中心的國度中,我們被善意與熱情洗禮著,卸下防衛的眼神,我們敞開心胸和人們交談,一開始生硬的擁抱,也隨著心的變軟而變得自然。        在我們從OVF

家的路上,有一條必經的泥土路,崎嶇不平,蔓草過膝,但在雨季的七月,這條小徑是螢火蟲的樂園,每天晚上,我們在此飽覽滿天星斗的華燦,信步閒聊,交換著彼此的小故事,tu tu gya是螢火蟲,舞蹈老師Justin跟我講這個字的緣由時,臉上的表情非常溫柔。不需要手電筒,天蠍的尾巴和木星朱比特自然會護送我們回家。螢光點點,天上天下相輝映,星空夜語,確實美麗至極。


  吃不慣的fufu,終究會習慣,一個月來的改造,我們有了迦納的名字,流著非洲的血液,而且
喝迦納的水,吃迦納的食物,當然也要生迦納的病才道地。
一如Godfred所言,我們是第一批成團來到迦納的台灣學生,我們有責任要將這裡所受到的感動和經驗分享出去,告訴世人非洲的種種,迦納的種種。在這裡,我們遇到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志工,有的來做資訊建設推廣,有的做醫療服務,有的做文化交流,我們不是偉大的人物,只是單純相信自己能對世界有所幫助。這一趟旅程,我學會用更寬大的胸襟來包容他人,用更寬廣的角度來思考問題,用更細膩的心來體驗生活,我深信生命應當是堅韌的,膚色距離都不會是問題。這片土地所教會我的事,比我所付出的,其實多出很多很多。最後,由衷感謝清華大學的支持,課指組怡霖姐的協助,羅浮群家長們和社會各界的鼓勵與幫忙,還有最重要的,我摯愛家人的包容。台灣學生應當要有更寬廣的國際視野,而志工就是一條非常好的途徑,期盼清華的學子能走得更寬更遠,在世界上每個需要幫助的角落,都會有清華志工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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